“最后，拇指姑娘過上了幸福的生活?！?/p>

新學期開學第一課，三年級視障學生晨晨，指尖拂過厚重的盲文書頁，一字一句分享著假期讀過的童話。

講臺前的語文教師管藝沒有打斷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時而因緊張而握緊的小拳頭。教室里，另外兩名學生青青和月月，也聽得格外認真——她們是這個班的全部學生。這里的小班是常態(tài)，一個班不超過八人。

新學期開學第一課，學生分享童話故事。李昱嫻攝

接下來練造句：從“我想吃冰激凌”到“今天我想吃一個甜甜的草莓味冰激凌”，發(fā)言此起彼伏。句子慢慢變長，如同樹苗破土向上。對這些“特殊”的孩子來說，說出一個完整的、豐富的句子，是通向世界的一步路。

課間，管藝常被幾只小手“粘住”——只要摸到老師在身邊，孩子就安心。她說，從教10年的成就感不在“桃李滿天下”，在“孩子們每天都往前半步”。

濟南特殊教育中心始建于1947年，如今教師151人，服務對象涵蓋視障、聽障、智力障礙、孤獨癥四類共300余名學生。更多孩子能走進校園，是因為制度先伸出了手——山東省積極推動擴大殘疾兒童救助覆蓋面，在國家標準0—6歲基礎上，擴大至17歲，取消對救助兒童家庭經濟條件的限制，“應救盡救，一個不漏”?？床灰姷耐械?，換來一個個可見的到來。

制度托底，還要教育托舉。濟南特殊教育中心逐步從傳統(tǒng)的盲聾教學體系轉型覆蓋從學前教育到職業(yè)教育多學段的綜合性特殊教育體系。2019年，學校設立康復中心，孤獨癥教學成為新拓展的重要方向。40余名孤獨癥孩子正在這里被看見、被接納，逐漸學會表達。

教師正在課堂上引導孤獨癥學生發(fā)言。人民網 莊潤澤攝

“我們一起來找朋友，誰接住了，就介紹一下自己。”

在一間孤獨癥集體康復訓練室里，教師王萌帶著7名學生圍坐成圈，傳遞著一個軟布玩具。她說話輕，動作慢，身旁有兩名輔助教師協(xié)助引導。

這堂課名叫“社會溝通”。孩子們起初是回避和尖叫，后來學會輪流、等待、回應。“我們有孩子能背《三字經》和古詩了，也能在模擬超市里學會購物、結賬，這些訓練能幫助他們獲得基本的社會交往能力?！苯虅罩魅螐垪罱榻B，“先融入小社會，才有機會走進大社會?！?/p>

讓“沉默”的孩子開口，是慢功夫。“慢”的背后，是對特殊教師專業(yè)能力的持續(xù)考驗。山東省殘疾人聯(lián)合會有關負責人介紹，山東省每年對超過5000名康復專業(yè)人才進行規(guī)范化培訓，并通過技能大賽“以賽代訓”；同時，針對孤獨癥康復評估技術開展專題培訓，確保每家孤獨癥機構至少配備一名合格的評估師資。課堂上那幾秒安靜的等待，背后是一整套穩(wěn)固的體系。

教師與低齡學生相處時，“手不離手”已成常態(tài)。濟南特殊教育中心供圖

“讓每一個孩子都能綻放光彩，是我們的目標?！睗咸厥饨逃行男ｉL于生丹說。

成才的路徑不止一條，每個孩子都可以尋找自己的賽道。近年來，學校“普職融合+貫通培養(yǎng)”的人才發(fā)展體系，為學生們鋪設通往未來的多元化道路。今年，有15名畢業(yè)生通過高等特殊教育單獨招生考試，進入本科院校繼續(xù)深造。此外，職業(yè)教育也碩果累累，學校開設的中醫(yī)康復保健、服裝設計與工藝等四個專業(yè)方向，正為96名職教在校生提供著一技之長的支撐。從這里走出的學生中，有殘奧會冠軍、著名推拿醫(yī)師、國家級聾人籃球賽獎項獲得者……起點或許特殊，但抵達的終點同樣廣闊。

一所特殊學校，是孩子們成長的港灣，也是老師們守望的燈塔。教育的重量，關乎一個個家庭的希望。特殊教育，正是這份托舉中溫柔且堅韌的一雙手。（莊潤澤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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